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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三】传统游戏（第十九章）

“又失恋了？”铁男选了个正对着三井的位置踩进充满硫磺味的温泉池里，水面上不断冒出的热气飘在他俩中间。

“切。”三井哼了一声，瞪过去的眼神被水蒸气破坏得气势全无。

铁男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这次居然没否认。”

“闭嘴，混蛋。”他朝那张讥笑的脸上泼了一把水。

三井已经两个星期没跟土屋联络了，对方传过两次讯息他没理会，打过三次电话也被他直接按掉。因为并不是在等待一个道歉或是解释，所以他认为沟通是没有必要的，再说以他对土屋的了解，对方多半只是想花费更多的唇舌来证明自己是对的，这种浪费时间还没好结果的事情他拒绝配合。

三井怀疑土屋是否有过觉得自己做错的时候，他的自信感简直坚不可摧，如果以后每一次意见相左他都得是妥协的一方，那这种关系又有什么存续下去的必要。

“要分手吗？”铁男抹了一把脸，把肌肉分明的双臂展开在池边搭着，身体又向下滑了一些，“还是已经分手了。”

“你不知道对非交往关系的两个人来说是不存在分手这种说法的吗？”

“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炮*友关系需要维持这么长久且稳固。”

“你想多了，我可没有固定谁。”三井在池底踢了一下铁男，“你腿越界了。”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铁男一脸坏笑，“其实每次跟你一起泡澡都会想这样算不算被冒犯，毕竟你跟我们情况不一样。”

没有同*志喜欢被开这种玩笑，但那种非常亲密的朋友不在此限，三井的好人缘是与生俱来的，不见得需要经过多少努力便能得到很多人的友善以待，如果他想，可能所有相识的人都愿意成为他的好朋友，读书的时候他是真的常常在交际方面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才够分配。

“最近那家伙来过吗？”三井早就对铁男这种老梗免疫了，根本不作任何反应。

“谁？小白脸？”

“上次听他说去了美国环游。”

“你这个上次是多久以前了，”铁男知道三井想问什么，当年那个莫名其妙的三角关系虽说在他看来无聊透顶，但作为不得不跟每一批到这里的车队打交道的老板，前因后果还是了解了八九分。“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证实他说的话，那我可以确定是真的。”

“也就是说他们确实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从头到尾只有那人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只有一次盛怒之下的419报复，如那晚激烈争吵时maki说的一样，之后两人再无任何交集。

其实这个事实三井早该能在心里确定了的，在一起那么久，对方是什么人他不可能没把握，但不愿意面对问题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毛病，也不是没人对他说过，他是改不了吗？还是根本不想改。

“想去道歉？你不是这种人啊。”认识这么多年以来，铁男从没看三井对谁做过这种事。

“又不是我逼着他俩419的，凭什么道歉。”

“你在酒吧里轮流跟别人接吻的照片很不幸我也看到了。”那真的是一个意外，虽说铁男不介意三井的身份，但也不代表他会习惯看不属于自己性*向的奇怪画面，“不过我保证到我这里为止了，他当着我面删掉的。”

“我又无所谓。”早知道那个人渣就是这么没水准的东西。

“嘴硬。”铁男两手一撑利落的出了池子，“你再泡下去就要死在里面了，去喝酒吗？”

“当然要去。”三井也跟着站了起来，“明天我要睡一整天。”

星期六的早晨可以想睡多久睡多久，但土屋的早醒习惯不会跟着日历做五休二，做完锻炼之后他带着还未完全平复的呼吸走进浴室，镜子里的脸除了比平时泛红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从你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情绪呢。”不止一个人对他这样说过。

土屋认真观察着镜中的自己，他昨夜睡得不算好，今天心情也不怎么舒畅，刚才的运动让他有点累，三井依旧没有接电话让他感到很沮丧，而这么多状况堆在一起，他的脸上却真的是平静如水。

这是他的问题吗？他该为这种事情道歉吗？

是为自己没有情绪道歉，还是为自己看起来没有情绪道歉？

算了，三井气的根本也不是这个。

他们的步伐仍未一致，就算感情似乎已经水到渠成。虽然土屋判断这次冲突还不至于到非常严重的程度，但说他心里一点不慌那是假的。三井这个人啊，对要和不要都行动得太快了，如果他现在接到被甩的通知一点都不会意外，甚至他都猜得到三井会怎么说：也不算甩吧，毕竟又没有在一起。

对，他在意的是这个。

土屋不是笨蛋，知道说出“稳定交往前”几个字之后会得到什么结果，但他不打算为此修正自己的说法。他向来只骗不相干的外人，对家人不能说谎就保持沉默，而对三井则是连沉默都不行，他们应该一起面对解决所有的问题，如果不能就表示没有资格真正的在一起。

在一起之后绝不允许分手。这句话土屋不是随口说说而已的。现在的三井还有机会做选择，还有机会抽身离开，只可惜他并没有意识到，那几个字代表的其实是一份尊重。

要去户政所登记才算在一起吗？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压根不可能有资格去那里登记。这条路前方有多艰难大家心知肚明，如果三井没有绝不轻言放弃的觉悟，土屋内心那不堪一击的安全感就会无依无靠。

他知道说出这种话三井会生气，但他不该为三井的情绪负责，这似乎显得很自私，但他一定会这么做，无条件讨好是他最鄙视的一种表现爱的方式，廉价又无趣。他喜欢三井，正是因为三井身上有鲜明的个性，不见得都是教科书里形容的完美品格，但优缺融合之下却成为最耀眼的杰作，在人群里不自觉散发着吸引力，前赴后继的人趋之若鹜，那他要如何确保自己是最后一个？

榛名山上的雪终于化得无影无踪，三井骑上他红黑相间的爱车跑在久违的弯道上，自从那次车祸之后他绝不在平地超过100，也设定下山区80时速的上限，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享受驾驶能带给他的快乐。

他高中就认识铁男了，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早点考到重机的驾照和买得起一台酷炫的车子，跟着这群飙起车来不要命的家伙一起上山下海。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从后座移到前座时的感受，透过全罩式头盔镜片所看到的截然不同的风景，如此刻一样刮过全身的疾风，甚至连偶尔打到眼前的碎石所敲击的声音都让他兴奋不已。大学后他跟着车队学提速，学过弯，学怎么拿起大家凑钱买的昂贵相机追焦捕捉，再运用自己专业上的知识跟铁男彻夜研究如何改装一台车的性能，甚至还设计喷漆图案，在这之前他画得最好的画应该就是小时候住院用来逗护士阿姨的篮球娃娃了。

他为这个车行付出了很多，只因他乐在其中。如果说在上一段感情中有什么错的话，最关键的一个点便是没有充分让maki了解到这一切对他的重要性，尤其对方并不是那种不可沟通也不能理解他的情侣。他错在得意的时候不该忘形，也不该在失意的时候只觉得是别人欠了自己，而最后用了最不应该的自虐方式去逃避现实。他不是不懂反省并从错误中吸取教训的人，如果有足够的动机，他会主动去挽回的。

土屋值得做这样的动机吗？三井现在懒得想。至少在过完剩下的弯道之前他不想去想。从后照镜看到铁男的车子越逼越近，他更大幅度的转动下手把，就算知道铁男在让着他，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初春的榛名山依然寒冷如冬，但晴朗的天气让傍晚的落日在群山环绕的湖面上洒下了一大片金黄，机车的行进越往高处，这片景象就越是一览无遗，直到两辆车一前一后在预定的终点处停稳，三井在拿下头盔的瞬间才发现跟他一样刚刚跨下车子的人意外的长高了不少。

“嗨。”被抬起的镜片下出现的是那双非常好认的细长眼睛。

“怎么会是你？”三井有点愣住的把头盔抱在手上，“这是铁男的车。”

“当然啊，我没有买车。”土屋拿下头盔，拨了拨乱七八糟的刘海。

“他从来不借车给别人。”

“你面子大嘛。”土屋笑了笑，把头盔放在座位上后走上前接过了三井的，再转身帮他放好。

“你少骗人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三井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我又打不过他，总不会是抢来的吧。”土屋无辜的摊了摊手，“再说这也不是重点啊。”

“那什么是重点？”三井直勾勾的盯着他问。

这一看，倒把刚才还一脸轻松的土屋盯得有点不自在起来，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来，找你和好。”

“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重机的？”三井就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我记得你上次说只有最轻量的驾照。”

“那次回去之后就开始学了，一直没告诉你。”土屋弯腰拔下车上的钥匙扬了扬，“没有驾照铁男是不会借车给我的。”

“也是，我们之间不需要什么事都彼此分享。”三井不客气的反叽。

“不是的，我只是想找合适的时机给你个惊喜。”

“像现在这样？”

“呃...你觉得算成功吗？”土屋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很一般。”三井转身挥了挥手，“怪不得我说铁男今天怎么特别慢。”

土屋急忙走上前跟他并肩站在可以向下远眺榛名湖的路边，下降得更低的落日已经把整片湖面都铺满了余辉，看起来像个熟透的鸡蛋黄。

“很漂亮。”土屋发出赞叹。

“嗯。”三井应了一声。

“好像一个人在风景优美的地方比较容易接受别人的道歉。”土屋转过一点头，眼神睨视着三井的侧脸。

“凭什么？”

“可能这种时候心情比较好吧？”

“我觉得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说的也是。”土屋把手伸过去跟三井垂在腿侧的手交握在一起，“这样才算连接吧。”

三井终于忍不住笑了，“土屋淳，你主动道歉的经验是零吧？”

“好像确实是第一次。”他坦白以对。

“不会错的人？”三井没有甩开那只手，只是故意挑衅的凑上前问。

“这次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沟通还不够好。”土屋微微低头看着三井道：“我认为你我都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你先找过来是因为等不及了吗？”向来最有耐心的土屋先破功这一点非常有效的平息了三井最后一丝怒火，这张越靠越近的脸看起来已经完全不讨厌了。

“等不及了。”没有握在一起的那两只手很有默契的同时伸向对方的脖子后面，以便让下一个动作得以迅速施行，唇瓣触碰的瞬间，两具身体也终于紧紧抱在一起。

回到铁男家的时候天色早就暗成墨汁，没有云的乡下晚上倒是一路繁星相伴，放好安全帽才进屋的两个人正好跟下楼的铁男碰了个正着。

“你那个头是怎么回事？”铁男疑惑的指了指三井的额前。“你们打了一架？”他又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土屋，后者脸上是干净的。

“呃...”

“算了，你打不过他也正常。”铁男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晚上麻烦你们小声点，这房子隔音不太好。”说完转身先上楼去了。

“以前跟他一起打过架吧？他这么了解你的实力？”土屋一本正经的问。

“少啰嗦！”三井给了土屋一个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