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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三】传统游戏（第十五章）

三井一边脱着皮手套一边抬起手肘按下门铃，头上和双肩都铺着一层细细的水珠，寒流一波比一波凶狠，必须起早贪黑的工作日里总让他们看起来灰头土脸。

“好冷。”门快速的开了又关上，一股刺骨的冷风趁机钻进了屋里，让来开门的人也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明明准时下班电车还是那么挤。”三井把手里的一支扳手递给土屋后才慢慢把裹在身上的围巾、毛呢大衣一样样脱下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再拍拍头上的水珠换了拖鞋走进浴室。

“你遇到中森？”土屋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跟在三井身后问。

“嗯，他正要来找你还这个就碰到了我。”三井认真洗手的同时也抬起头从镜子中看向土屋，不怀好意的笑着问道：“听说你时时因为生活在神奈川而感到不安？”

土屋差点笑出声来，“看来他还跟你聊了一下。”

“热心的邻居很关心你这个孤独的大阪人呢。”三井关上水龙头转过身朝土屋走过去，用没擦干的手指在他嘴角抹了一下，“偷吃记得擦嘴。”

土屋跟着也摸了一下，是刚才尝菜的时候沾到的酱汁，“自己做的不算偷吃吧？”

“可以开饭了吗？我饿死了。”三井抽了张纸，先走向了餐桌。

“我要再洗一下手。”土屋把扳手放回工具箱示意三井可以先开动，可等他从浴室出来对方却还站在桌子旁讲电话。

“我怎么知道暖气为什么忽冷忽热，大概是你体虚吧？……诡异响声？你晚上少看点惊悚片就不会听到了。”土屋脸上的笑容在三井渐渐不耐烦的回答声中越扩越大，他从置物柜上一手拿下一个调味瓶在三井面前晃了晃，等后者指向他右手的胡椒盐，他再点头放上餐桌。

“不是还有暖气吗怎么可能开着开着就熄火？”三井边说边点了点土屋的肩膀，又指着冰箱做了个喝水的动作，“另一辆？你到底在帮几个人问，再说一遍我不是汽车修理工，我不会修车。”

土屋走到小冰箱前拿了一壶冰水出来，三井摇头，再换成啤酒，三井点头，这下变成土屋摇头，然后关上门什么也没拿又坐了回去。

“你别再烦我了我要吃饭。”土屋夹了一颗丸子送进三井没空停下来的嘴。“女朋友吗？...废话，男生你会这么好心。”三井一边嚼着食物一边艰难的回应着对方。“腿长吗？”

土屋看了他一眼。

“呵，这方面你倒是一直很专一。”三井把手机换了个边，等丸子全部吞下后说道：“新车吧？...因为我会算命啊。你闭嘴，去看看她车钥匙上有没有挂着当下最流行的那只长毛怪...我管它叫什么，如果有，让她要么换掉要么把座椅往后调一点，是的，你总算还没有笨到家，再见。”

“真有经验。”土屋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托赤木的福，上次他在办公室跟大家分享的小故事，关于赤木家族如何被车神诅咒的鬼故事。”三井没好气的喝了一口味增汤，刚才的口干舌燥终于得到了缓解。

“哈哈哈，你是说他家相当多女性都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可不是嘛，他说偏偏家里的女孩子们都很喜欢买空间狭小外观可爱的车型。”三井又夹了块炸豆腐。

“可以理解。”土屋边搅动着手里的纳豆边点头，“还好我妹妹不这样。”

“她找你修过车吗？”三井很少听土屋主动谈起家里人，不过他自己也几乎不说，很现实的原因，他们跟家里是没办法有多亲近的。

“没有，她自己没车。”

“大阪是不适合开车，跟东京一样。”三井很快解决掉一碗饭，站起来又添了第二碗。

“嗯。”简短的回答。

好，摆明了不想谈家人。“那来说说中森吧，他以为你是个每天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异乡人，还总担心受到歧视。”

“我可没明说过什么，是他自己要这么认为的。”

“那你怎么解释我？他能直接把要还给你的东西交给我，可见看到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三井知道土屋对他们特殊的身份在意得要命，两个大男人时不时就一起过夜该怎么圆过去呢？

“你家住得太远，加班晚了就只能住我这里，还总吃我买的零食，虽然我不喜欢但因为你是前辈，得罪不起。”土屋说得一本正经。

这种话其实可信度并不高，但如果说的人是土屋淳，三井想中森一定是深信不疑了，再结合他今天说话时的样子，也只能表示同情。

“哦，你还还着巨额的房贷，所以也不愿意负担一点在我这里吃饭的钱，跟太太吵架的时候就更是不愿意回家。”土屋也开始吃第二碗饭了。

“你可真是什么都没说啊。”三井骨节捏得咔咔响。

“我自己的部分什么都没说。”土屋一脸平静的补充道，“我不介意你把这个设定转移到我身上告诉你的邻居。”

“不用，我那边没有这种热心人。”三井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能怪我，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编出一个更有创意的说辞，只能怪他问的时机不对。”

相处时间越长三井越了解到一个事实，长着一张“我很和善”娃娃脸的土屋淳，对不相干的外人可以冷漠到骨子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同时别人还误认为他们之间走得十分亲近，他敢说中森认识的土屋，除了名字是真的，其他恐怕没一句实话，而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

“试装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这么多事？”三井已经连续好几天住川崎了，换言之就是土屋最近一直比他忙。

“组里有同事去荷兰旅游半个月，我得帮他分担一部分工作量。”

“荷兰啊，我去过。”三井咕哝了一声。

“好玩吗？”

“还不错吧，风景、建筑、奶酪……不过欧洲在我眼里长得都差不多，我不太懂他们的历史。”所以要他讲出什么细节感受也并没有。

“没去paydate？”土屋单手支起下巴，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

“有伴。”

“真浪费。”土屋故意啧啧了两声。“据说会把旅行目的地选在荷兰的同志情侣大部分都是想定下来。”

“据谁说的？”三井倒没有听过这种说法，“我们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去看看，大概就是想试试那种自由走在街上的轻松感。”

土屋笑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的摇了摇头，“是你们没想，还是你自己没想？”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区别吗？三井想这么脱口回答，但土屋的表情让他止住了。

“我也去过一些传说中可以让人自在的地方，但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土屋吃完最后一口食物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盘，“合法只是束在高阁的一张纸，游*行的纵容也只是一时的狂欢，即使到了万里之外，那几条总会遇到的著名街道上走着的依然是跟你同一天下飞机的同胞，只要你还是少数，就永远只能活在多数人的阴影里，无所谓身在何处。”

“我觉得你只是过于揣测别人的恶意了，”三井也站起来跟着帮忙的同时不赞同的说：“或许他们不适应，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不代表那种不自在的表情就一定是嫌恶甚至仇恨，现在已经跟过去不同了。”

“希望吧。”土屋没有反驳。

“你对我的话不以为意。”三井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

“我在意你说的每一句话。”土屋凑过头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希望吧。”三井腾出一只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为什么不让我喝酒？”

“你背上疹子不是还没消吗？”

“你确定吗？可今天已经不痒了。”

土屋掀开三井后背的衣角又看了一眼，“确定。”

“这次过敏时间可真长啊。”三井卷起袖子开始洗碗。

“有耐心点吧。“土屋拿着干毛巾站在流理台旁边，日常琐事的磨合快速而简单，但他要的还远不止这些。

规律的水流声短暂替代了交谈，屋外的门铃却又响了起来。